夜幕降临,四周宁静,房车终于停下,像归巢的大雁,像静静停泊的船只,安稳而舒适。一路的颠簸和疲惫,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,就像在寒风中,有人给披上一件外衣,让人感到温暖与踏实。然而,我们选择了最不适合穿外衣的季节!七月的酷暑,阳光炙烤,每天仿佛都在烈火中行走。空调必须开着,电力几乎不敢断开。其实,我们早早就到了钟祥,可为了找到合适的充电桩,耽搁了不少时间。
等到第二天天亮时,才意识到我们误闯进了国家电网的大院。早晨,我在洗手间忙碌时,耳边突然传来不远处的打卡声,走廊上同事们互相问候,轻盈的高跟鞋声在走廊上回响。这种场景让我有些恍若隔世,仿佛和我此时的状态有种奇怪的割裂感。我走回房车,打开车门,只见小飞正在切酱牛肉,电压力锅上蒸气袅袅升腾,嗒嗒小小的屁股依然顶在床上,鼾声阵阵。两种生活,仿佛都像是梦中的一部分,难以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现实。
展开剩余82%这个驻车地点不错,风景宜人,但靠近办公楼也让我们有些不自在。吃过早饭后,我们便离开了。接下来的两天,我们把车停在了湖边。每当我催促小飞快点启程时,他总是赖在车上不愿动弹。只是因为这座湖的名字太美了——莫愁湖。
据说,莫愁湖原名沧浪湖,历史上有个小女孩,因为不停哭泣,父亲抱着她安慰道:“莫哭,莫悲,莫愁。”听到“莫愁”这两个字,小姑娘的哭声停了下来,从此,她便得名莫愁。莫愁长大后才艺出众,声乐舞蹈样样精通,才智过人,甚至得到了屈原、宋玉等名士的指点,她演绎《阳春》与《白雪》这些当时极为高难度的乐曲,简直出神入化。后来,楚襄王看中了她,将她强行召进宫,莫愁不愿屈服,最后跳入了沧浪湖。于是,这座湖也随之改名为莫愁湖。
每次听到“莫愁”这个名字,我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《神雕侠侣》中的那个冷酷无情的女子,倒是金庸的错了。毕竟历史上真有一位叫莫愁的女孩,柔弱又可怜。我们在湖边玩耍时,广场上有一尊巨大的石像,那就是莫愁女。然而嗒嗒却笑称这像是“哪吒”,因为她手上似乎拿着混天绫。也只有小孩子能看到这样的细节。说来也巧,古人的披帛造型确实和混天绫有几分相似。
这天是嗒嗒的三岁生日。我们在路上过生日,似乎这就是他的宿命。庆祝仪式简单而温馨——生日蛋糕直接送到了房车门口,蛋糕店的工作人员看到我们的房车时也是惊讶不已。我们围着小小的桌子,分享着这份甜蜜的生日蛋糕。吃完蛋糕后,我不禁感叹,这段时间的旅行并不容易,房车旅行总是充满琐碎和烦恼。我不知道这次汉江之旅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,是云烟一样虚无,还是注定是一段不被人记得的过往。是否我所付出的努力终将石沉大海,无人知晓。
吃完蛋糕后,我们坐在湖边,沉思。莫愁,莫愁,莫愁前路何在……“莫愁前路无知己!”是的,走吧,继续上路,出发!
下午,我们抵达了明显陵。想到前天在仙桃参观过陈友谅的遗址,不禁有些感慨。成功与失败的交织,陈友谅曾败于乱世之中,然而明代的帝王陵寝却被修建得如此宏伟。明显陵虽不埋葬真正的帝王,但它的建设却饱含了另一个活人的意义——嘉靖皇帝朱厚熜。
嘉靖是明朝最特别的皇帝之一。他继位时年纪轻轻,却一露面便展现出非凡的气度与决心,迫使群臣认可他以天子的身份入宫,而非太子的身份。即位后,他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尊已故的亲生父亲为皇帝。虽然这种举动在当时并不新鲜,但嘉靖却以强硬手段赢得了这场名分之争。五百多年前,宋英宗也曾为尊自己已故父亲为皇帝展开过类似的争斗,史称“濮议”。然而,嘉靖的坚韧与决断,让他成功达成了自己的目标——他的父亲朱祐杬也因此得以从藩王晋升为帝王,明显陵因此成为了朱祐杬的皇帝陵。
明显陵是明代帝陵中最为庞大的,单体面积最广,通往皇帝墓地的神道全长1368米。走在神道上,两旁是光滑的青石板与铺设的鹅卵石,弯曲如游龙,给人一种层层递进的威严感。幸好我们到访时是阴天,温度适宜。神道两旁布置着明塘,蜿蜒的御河穿过三道城门,白石砌筑的御桥连接各个段落,给人一种渐进的冷冽感觉。
走到尽头,映入眼帘的是雄伟的明楼,皇陵的核心建筑。在明楼后有一座环状城墙,绕行至另一侧,我们来到一座平台,通向另一座环状城墙,形成了一个巨大的“宝城”结构。宝城下方,前后各有一座墓冢,前者是嘉靖皇帝早逝父亲的坟墓,后者是母亲去世后,他将父母合葬在一起的墓地。这也正是明显陵独特的“一陵两冢”之处。
然而,参观完明显陵后,心中总有一份说不出的失落感。也许是因为我们对埋葬在这里的人物并不感兴趣,也许是因为这里的布局和风水并未打动我们。更有可能是,这里的一砖一瓦,写满了嘉靖四十多年权谋心术的痕迹。有人曾说“实亡于万历,始亡于嘉靖”,嘉靖或许是最聪明的皇帝,年少时革除弊政,励精图治,但随着时间推移,他开始迷失,沉迷于修道炼丹,任用奸臣,甚至一度二十四年不上朝。尽管如此,他依旧稳握朝政大权,明朝命脉依旧掌握在他手中。遗憾的是,他未能将他的聪明才智用来造福百姓。
或许在占卜时,嘉靖也曾看到过未来的草原铁骑,清军自山海关踏来那一天,明显陵会不会也感到一阵痛苦呢?毕竟,明朝的败亡就埋葬在这里,埋葬在这一代帝王的心胸与决策之中。
钟祥和仙桃,这两座城市与明朝都有着密切的关联。如果说陈友谅的故事是明朝的序章,那么明显陵的建设,则可以视作明朝最后的丧钟。这两座汉江边的城市,走过了三百年的历史。
钟祥作为汉江中下游的分界点,越往上游,江水愈加清澈。汉江的故事依旧汹涌澎湃,但它是否再也不需要悲伤的篇章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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